一鹿

【凡瑶｜原著结局续写】世间万千不及你

那日鬼厉从山上捡柴回来，小灰就不太对劲，一直拽着他的衣角，上蹿下跳的，好像要告诉他什么重要的事，又说不清道不明。

草庙村这些年依旧人烟罕至，风光倒与当年大不相同。

三年前碧瑶失踪，鬼厉绝望之下带着一猴一狗回到这里，自己的出生之地，他隐约觉得碧瑶会回来找他，左右是等她一辈子，等不到那便去陪她，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。

明知道余生伴他长久的怕是只有那人的一角衣袂残布，还是忍不住会想，碧瑶虽不骄纵，终是住不惯茅草屋的，便修了一座雅致竹屋，屋檐挂上那金铃绿布倒也不俗。

近水楼台先得月，曾书书这些年对小灰的执着半分不少，时不时偷溜下山找鬼厉讨要小灰，要不到也不恼，来日继续要，有时还拉上林惊羽一起。

昔日的"青云三杰"躺在竹屋前对酒当歌，鬼厉和林惊羽依旧话少，倒是曾书书如今身担重任，在好兄弟面前还是如年少那般肆意洒脱。

这不，青云门曾长老又拉着扫祠堂的林师傅踏月而来。

皓月当空，鬼厉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两个人，剑眉微舒，轻笑一声，晃了晃手里刚从山上打来的野味。

"两位来得真巧，我刚打的兔子。"

曾书书从身后拎出一坛酒，抬臂，架上林惊羽的肩，林惊羽身子往旁一倾，曾书书一个踉跄，好险，差点摔了手中的美酒，瞪了林惊羽一眼，又看向一旁看热闹的鬼厉。

"你还不快点，饿死我们林师傅拿你试问。"

林惊羽挑眉:"我不饿。"

肉香飘数里，口中酒香伴肉香，唇齿留香。曾书书叼着兔腿，对鬼厉的厨艺赞赏有加，这么多年仍未退步。

昔日给那人烤兔子的画面记忆犹新，鬼厉面露柔和之色，心道，若是退步了，碧瑶她会嫌弃我的。

酒足饭饱，曾书书赖着不走，也不让林惊羽走，三人躺在竹屋门前望着那墨空中的一弯皎月。

"前些日子我撞见萧师兄去小竹峰找陆雪琪。"

鬼厉和林惊羽沉默不语。

"小竹峰的弟子说，萧师兄是去求亲的。"

沉默依旧。

"你俩给我点反应啊。"

林惊羽轻哼一声:"人家求亲关你什么事儿。"

曾书书推了林惊羽一把，煞有其事。

"怎么说话呢，什么叫关我什么事，大家好歹都是同门，小凡你来评评理。"

……

"小凡。"

……

"鬼厉。"

……

月朗星疏，鬼厉早已走神，被曾书书拍了一下才如梦初醒。

"怎么了？"

"不是，你刚刚想什么呢？我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。"

"没什么。你刚刚叫我干嘛？"

鬼厉神色如常，一旁的林惊羽抢在了曾书书前面开口。

"萧师兄向陆师姐求亲了，他问你怎么看。"

鬼厉想都没想，来了句"不看"，旁人的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。

曾书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:"当真？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她隔三差五往这儿跑，当初又是那般，你就不心动？"

想到那抹常出现在家门口的白色身影，鬼厉叹了口气:"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。"

曾书书穷追不舍:"凭什么呀？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兄弟？你就不能满足我和惊羽的好奇心嘛？？？"

林惊羽一怔，如坐针毡，我，不好奇。

鬼厉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，抬头望天，沉默半晌，才缓缓开口。

"想多了。我同陆长老清清白白，这三年话都未曾说过几句。我妻未亡哪有闲情逸致看旁人的热闹。以后别再提了。"

"你什么时候成的亲？？？不会吧，这么多年了，你还没放弃，碧瑶的肉身不是早没了。"

鬼厉面色一冷，默不作声。

曾书书见他这般模样，刚想开导他，就被林惊羽拽起，硬拉走，临走前还不忘道个别。

一路上两人嘀嘀咕咕。

"你就不能少说点。"

"我哪知道他还想着碧瑶。要我说碧瑶都睡了那么多年了，连肉身都失踪了，他接受陆雪琪倒也不失为上策。"

"以后别再小凡面前再提这种事。"
"小凡他，纵是旁人觉得陆师姐千万般好，他心里也装不下旁人了，他对陆师姐止于感激，是不会背叛碧瑶的。"

"你什么时候这么帮碧瑶说话？"

"我不是帮碧瑶说话，我是在提醒你祸从口出，好自为之。"

曾书书撇撇嘴没说话，明知道林惊羽这人什么德行，还自讨没趣。

曾书书二人走后，鬼厉收拾完酒肉残局，一个人躺在竹屋前，提着一壶酒，邀月对饮。

碧瑶，我，我想你了。

鬼厉自嘲一笑，自言自语。

"金瓶儿她们都说我俩痴情相恋令人羡慕，可我却觉得，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姑娘，挡下那诛仙留我一人。"

"我今天给别人烤兔子了，你再不回来，我就去给别的姑娘烤了。"

"罢了，别的姑娘不如你这般识货。十年生死两茫茫，碧瑶，你说你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嫌弃我老了。"

这辈子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烤兔子啊，碧瑶。

微风习习，金铃迎风而起，铃声清脆，鬼厉闭上眼睛，好似见到了那人眉眼弯弯，嘴角浅笑，痴了神，以至于铃声越靠越近，都没发现。

"张小凡，你好大的胆子，竟然想背着我给别的姑娘烤兔子。"

垂死病中惊坐起，鬼厉猛地睁眼起身，望着眼前的绿衣女子，不觉流下两行清泪，伸出手却不敢碰她。

眼前的人为他用衣角拭泪，笑道:"傻子，好好的，你哭什么。"

碧瑶，真的是碧瑶，是他的碧瑶。

有脉搏，有温度，鬼厉一把把碧瑶抱进怀里，嘴边细语呢喃，叫着她的名字，碧瑶，碧瑶。

苍穹银月照草庙，竹屋门前猴狗笑。海底月是不是天上月张小凡不知道，不过眼前人确实是他的心上人，他等到了。

"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醒过来的？"

"不想知道，你回来比什么都重要。"

你回到我的身边比什么都重要，我的世间万千不过一个你罢了。